【棋昱】烂俗婚事
烂俗婚事
如题，非常烂俗。
1.
蔡程昱和龚子棋结婚之前只见过两次面，地点还非常一致的都是医院。
第一次是在上海冬日的尾巴里，那天出奇的冷，但是阳光又很好，晃得人眼睛睁不开。
龚子棋坐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手里是刚刚签下的病危通知书。
医生告诉他能不能活全看这次手术了，但是就在他哥哥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他毅然走了出来。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这是他哥哥平日里最不爱听的话，却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也只能这样听天由命。
龚子棋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
蔡程昱就是那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
小孩那时候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有点丑的毛线帽子和黑框眼镜，一大半脸都被灰色的围巾挡住了。看起来很普通，非常普通。如果不是在那个特殊的时间点，龚子棋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注意到这样的人。
但恰好就是那个瞬间。
他走到龚子棋身边，温柔又笨拙的递给他一杯热可可。
龚子棋不解的抬头看他，没有接。
蔡程昱像是怕自己显得不礼貌或是不可信似的，把围巾往下拽了拽，露出一整张脸。
少年人的音色清亮又真挚，他指了指身后的医院大楼，笑着说：
“我妈妈今天刚做完手术，医生说很顺利，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停了几秒没有得到回应，蔡程昱又小声说：
“你看起来很难受，如果你也有家人在里面的话，也一定会安全的，你……你不要太担心了。”
龚子棋还是没有接，他皱着眉看蔡程昱的脸，好像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
蔡程昱被他盯的有点尴尬，最后索性就把纸杯放在他手边，自己转身往大楼的方向走。
龚子棋到最后也没有喝那杯热可可，他从小的生活经历和所受到的教育使他必须时刻保持谨慎和警惕。随便喝陌生人递来的饮品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可理喻。
后来他哥哥总算是在手术中有惊无险的挺了过来，因此这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就连同那杯凉掉的热可可一样被留在冬日午后的长椅上，只不过那天那人离去时的背影，却无比清晰的印在龚子棋的脑海里，让他在多个难眠的夜晚想起，像是一盏熨帖的灯。
2.
第二次见面还是在医院。
龚子棋一个重要的客户住院了，他出于情意和利益都要去看看。还好老人精神矍铄，看起来状态不错，龚子棋和他聊了一会就先说告辞。
蔡程昱的身影在一众忙碌拥挤的人中实在太过格格不入。
他还是穿着那天的黑色羽绒服，今天没带帽子和眼镜，头发不太服帖，乱糟糟的翘着。按理说他也不矮，但是就那么可怜兮兮的蹲在角落，缩成小小一团，会让人联想到某种被主人遗弃的小动物。
龚子棋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助理不解的看着他。
“……”
犹豫了几秒，他还是让助理先去车里等，自己则迈开腿向着那人走过去。
首先进入蔡程昱视线的是一双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皮鞋，目光向上，则是一双男人的，有力的双腿，最后焦点定格于那张皱着眉的，有点凶的脸，蔡程昱张了张嘴，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
“哭什么？”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点南方人特有的声调，蔡程昱迅速的将他和记忆里的人相对应，想起是谁之后手忙脚乱的抹了一把脸，是干的。
“……”
龚子棋注意到他手里攥着的东西，弯了弯腰，轻而易举的就将其抽了出来。
果然命运不会一直对一个人恩慈。
龚子棋勾了勾嘴角，心下了然，蔡程昱脸色苍白，嘴唇执拗的抿成一条线，想站起来去抢缴费单，但是因为蹲的太久了，猛地一起，眼前一阵发黑，得亏是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才勉强站住。
龚子棋晃了晃手里轻飘飘的几张纸，刚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蔡程昱发红的眼眶，毫无征兆的，前几天他父母催他赶快结婚的话就闪现在脑海里。
他哥哥经过上次的事，身体恢复的还不是太好，而且对于家里的产业，那人本身也兴趣缺缺，所以龚家最后的继承人毫无疑问只有他一个。父亲和母亲近些日子也一直催促他快些安定下来，只有家庭稳固了，其他的事才有做好的底气，也不至于一直被人以“毛头小子”为由落下口舌。
龚子棋又疏忽回想起几个月前那个背影，两件事就像电线的正负极一样，“刺啦”一声在他脑海中相连，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攥着缴费单的手指。
“这个钱我替你交了，包括后续的所有费用，都由我来承担。”
龚子棋看着蔡程昱瞪大的眼睛，越发觉得他像是一只小动物，而自己则是那个胜券在握的猎人。所以他也不再紧绷，甚至还冲着蔡程昱笑了笑。
“你不是挺热心肠的吗？就当是回报，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3.
手机屏幕开始闪烁的时候蔡程昱还在图书馆学习，等看清显示着的人名，蔡程昱急忙拿着手机跑到走廊。
“喂？”
今天上海下雨了，走廊没空调，蔡程昱又忘记拿外套，冻得声音都有点抖。
那边则是哗啦啦的翻文件的声。
“下课了？我找人去接你吧。”
“啊？你下班了吗？”
“快了，你来我这等会，我开个会然后带你去吃火锅，你前几天不就说想吃火锅吗？”
“哦……”蔡程昱没忍住笑了一下：“你还记得啊。”
“……”
那边是一阵小小的沉默，然后像是刻意避开这个话题似的，龚子棋说：
“你在哪？给我发个定位。”
……
挂了电话，龚子棋笑着摇摇头。
助理受到他的指示，要出门打电话，结果刚转身就又被自家老板叫住。
“哎等等。”
助理回头：？？？
“……”
龚子棋指了指休息室：
“你进去拿件外套，小孩上车就让他穿上，今天是不是有点冷？”
“……？”
助理愣了一下，然后很快说好。
“哎还有！”
“……“
走到门口又被叫住，助理简直满头问号。
“……“
龚子棋摸了摸鼻子，翻着手机说：
“你让小刘顺路再买杯热奶茶带过去，我记得最近有一家奶茶卖的很火是不是？你应该知道叫什么……嗯，让店家少加糖，喝这个对嗓子好不好啊？算了，喝一次应该也没什么，口味你决定吧，就是小朋友喜欢的那种就行。“
“……“
助理彻底愣了，她怀疑自己老板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怎么说出来的话她都听不懂了呢？
几秒钟得不到回应，龚子棋抬头看她：
“还有问题吗？“
“没……没有。“助理迅速调整好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仿佛刚刚那个人不是自己一样。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通知小刘。“
“……“
龚子棋点点头，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3.
龚子棋和蔡程昱两个人没住在老宅，而是住在蔡程昱学校附近的一间公寓里。那里距离龚子棋的公司不太近，完全是为了蔡程昱早上能多睡那十几分钟罢了。
龚子棋的朋友知道之后都打笑他转了性，连蔡程昱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龚子棋自己觉得没什么，只告诉蔡程昱说你乖点比什么都强。
蔡程昱不服，说我还不够乖吗？
龚子棋看他一眼，眼角带着旖旎的笑意：
“我是说你床上乖点，平时看着挺文静的，怎么一到床上抓人咬人都那么有劲？我上次去健身房差点被人围观。”
“……”
蔡程昱脸皮薄，两句话就被说得脖子都红了，但是反驳的话又说不出口，干脆扭头出去找狗狗玩了。
那天龚子棋下班早，想着蔡程昱最近练歌累，还特意拐回老宅让人炖了雪梨汤带回去，结果一开门，扑了他满怀的不是自己家小孩，而是别人家小孩——他今年刚满五岁的外甥。
小孩一张胖嘟嘟的小圆脸，抱着他的腿笑嘻嘻的看着他。
“哎？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龚子棋一把抱起他，用胡茬蹭了蹭他的脸，把小孩痒的边笑边躲。
“我刚来呀！我自己来的，厉不厉害！”
“真厉害，你妈妈呢？”
蔡程昱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赶忙从龚子棋怀里把满满抱过去，让龚子棋先把衣服换了。
“妈妈去开会了，晚上来接我。”
满满很喜欢蔡程昱，搂着他的脖子咯咯咯的笑。
蔡程昱没什么哄小孩的经验，对满满就是宠着，要什么给什么，一个下午的功夫，几乎带着他把家里翻了个遍。
满满胖乎乎的，虽然年纪小，但是抱起来也不轻松，他一直粘着蔡程昱不下地，龚子棋脱了外套，让蔡程昱先去把汤喝了，自己则把满满接过来，把他带到客厅看电视。
满满自己挑了个龚子棋听都没听过的动画片看得入神，龚子棋则偷偷溜回餐厅，蔡程昱正一边玩手机一边低头喝汤，露出头顶一个可爱的小发旋。
龚子棋坐到他对面，伸手把他的手机抢过去放到一边。
蔡程昱：？？？
“说过多少回吃饭的时候不许玩手机？又忘了胃不舒服的时候了？”
“……”
蔡程昱瘪瘪嘴，有点委屈的样子。
“我在给师兄发论文。”
“先喝”龚子棋扬了扬下巴：“这么一会时间论文也飞不了。
“……”
小孩很听话，听他这么说，果然乖乖喝起来。
“满满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没和我说？”
蔡程昱抬起头，认真的想了想。
“中午十二点多？我给你打电话了，但是那时候你在开会，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让助理姐姐别打扰你了。”
“……”
龚子棋抱着胳膊靠着椅背看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蔡程昱被他看得有点紧张，也跟着正襟危坐，还要一边不忘记喝汤，画面看起来有点好笑。
“你……”
龚子棋一说话，蔡程昱肉眼可见得紧张了，拿勺子得手都抖了一下，直接把龚子棋逗笑了。
“你怕什么啊？我是要跟你说，不要打我工作号码，那个手机平时都是Andy管，你不在客户名单里，所以无论你什么时候打，我都是在开会。不过这事也怪我，我应该告诉Andy你是我家小朋友的。”
“……”
蔡程昱张了张嘴，脸又红了。
“你不是有我私人号吗？下次直接打那个就行。还有你知不知道五岁的小男孩精力有多充沛啊，我带他一下午都能累死，你可倒好，一声不吭的，我今天这是下班早，万一加了个班没回来，我看你明天还有没有力气上学。”
“……”
蔡程昱越听越不好意思，挺奇怪的，龚子棋明明是在教训他，但是他还觉得开心，还觉得害羞，这是怎么回事？
龚子棋看他低头不说话，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凶了，以前总和人说不能在饭桌上教训孩子，怎么反倒自己先这样呢？
于是他又缓了缓口气说：
“学校还有事？”
“嗯……”蔡程昱想了想：“也没有，就是我的论文还需要修改一下，师兄说他下午看完告诉我。”
龚子棋点点头：
“那你喝完汤先去忙，满满我看着就行。“
“啊？“
蔡程昱一脸的不信任：
“你一个人可以？“
“？？？“
龚子棋被他气得哽住，好像下一秒就要喷火：
“我当然可以！你不是也被我照顾的挺好的吗？他一个五岁小孩我还管不了了？“
蔡程昱其实是故意逗他，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自己忍不住笑场，一双圆眼睛笑得弯弯的，探头看到客厅里满满正看电视看得入神，于是站起来，隔着桌子飞速的亲了一下龚子棋的眼睛，龚子棋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起身把碗筷放到洗碗机，自己哼着歌出去了。
被占便宜的龚子棋：？？？
下午蔡程昱在书房和师兄开视频聊论文的事，龚子棋带着满满在他们卧室里玩。
龚子棋把一堆毛绒玩具堆到他身边，摸着他的头发说：
“今天中午是不是都没睡午觉，再玩半个小时就要上床睡一会了知道吗？“
满满怀里抱着一个橘黄色的玩具，听话的点了点头。
“舅舅，我好喜欢这个虾虾，可以送给我吗？“
“……“
龚子棋这才注意到怀里的是一直虾形状的玩偶，那是他和蔡程昱上次出去旅游时候买的，一直放在他们的床头来着。
龚子棋摸了摸满满的头：
“这个是你小蔡哥哥的东西，你要去问他哦。“
满满看了看怀里的虾，又看了看龚子棋，露出属于小孩子的，纯真的疑惑：
“可是这是小朋友的玩具。“
“……“
“嗯，对。“龚子棋冲他笑了笑：
“小蔡哥哥也是我的小朋友啊。“
4.
周末的时候李向哲邀请龚子棋和蔡程昱去家里吃饭，蔡程昱拜托学长把他下午的排练挪到上午，但是由于和乐手的磨合一直不太顺，紧赶慢赶却还是拖到下午三点多才结束。
知道龚子棋在等他，蔡程昱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往楼下跑。
下午的天气还不错，没什么太阳，风也轻，龚子棋一身西装革履，头发板板正正的梳到脑后，倚靠着车在那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从他身边经过的小姑娘都偷偷摸摸的打量他，蔡程昱已经冲到门口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龚子棋没注意到蔡程昱。
隔着薄薄一层落地窗，蔡程昱忽然有点恍惚。
为什么是我呢？
他想。
这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优秀的人，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人还是扎眼，龚子棋一转头就看到了傻愣愣站在那的人。龚子棋收了手机，笑着冲他招招手。
“……”
管他呢！
蔡程昱也没忍住笑，垫了一下脚，飞快地跑出去，撞进那人怀里。
什么原因都好，反正是我。
“对不起啊子棋，等很久了吧。”
蔡程昱抱歉的说。
他们约定好的时间是下午一点，结果蔡程昱那边忙的脚打后脑勺，也没几乎给龚子棋说一声，如果算起来，这人应该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
“还行，我在车上睡了一觉，也没觉得多久。”
“……”
蔡程昱刚要说什么，就听见有人喊他，一回头，果然是师兄从楼里跑出来。
“蔡蔡，你钥匙！”
师兄估计也是怕他走远，跑的气喘吁吁，把钥匙扔给他，倒着气说：
“你有什么大事啊，急得跟教室着火了似的，钥匙都落在椅子上了。”
蔡程昱连忙接过，叠声说了好几句谢谢师兄，他有点不好意思，耳廓微微发红。
师兄挥了挥手，满不在意的笑笑。
“哎？蔡蔡，这位是？”
师兄瞧见蔡程昱身后的龚子棋，眼神有点疑惑，毕竟那人的年纪明显长于他们，穿着打扮和开的车和他们的生活相差都有点大，他下意识的以为这是蔡程昱的哥哥。
“啊？”
蔡程昱心里一紧，不知道怎么回答好，赶紧回头，无声的询问龚子棋。龚子棋从他的嘴型看出来他说的是——“我可以说吗？”
“……”
龚子棋笑了笑，上前一步，一手搂住蔡程昱的肩膀，一手伸向他师兄，声音沉稳又坚定：
“你好，我是蔡程昱的丈夫，我们前段时间刚刚结婚。”
蔡程昱&师兄：！！ ！ ！ ！
龚子棋能感受到蔡程昱在他怀里抖了一下，于是安慰似的揉了揉他的肩膀。
“蔡蔡还没和你们说吧？因为我最近比较忙，本来打算闲下来好好请大家吃顿饭再一起宣布的。”龚子棋冲着一脸呆滞的师兄又笑了笑：“平时多亏你们对蔡蔡的照顾，他脸皮薄，还拜托不要拿这件事打趣他了。”
“……”
师兄好像还没从“蔡程昱结婚”这件事上缓过神，张着嘴，看了看蔡程昱，又看了看龚子棋。嚯，亏他还寻思这是什么兄弟，两人这神情，可不就是两口子嘛！
上了车，蔡程昱拿着龚子棋给他买的蛋糕垫肚子，看到龚子棋一身西装笔挺又英俊，再看看自己——卫衣牛仔裤，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外人看来得多别扭啊。
蔡程昱咬了一口奶油，假装不经意地说：
“不是去李向哲家吗？你怎么穿得这么正式？”
李向哲是龚子棋从小玩到大的发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蔡程昱还怯生生的叫他“向哲哥”，把龚子棋气得不行，说哥什么哥，管我都没叫哥呢，叫李向哲就行。
那时候他们俩刚刚结婚没多久，蔡程昱心里还满是“我假装他爱人，他帮我还钱”的金规玉律，演戏演的兢兢业业，惟恐出了一点差错让自己的母亲不能继续治病。于是龚子棋说什么是什么，从那以后就真的对李向哲直呼其名了。
“……”
龚子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解释道：
“哦，没有，我就懒得换了。”
其实是为了把下午的时间腾出来，他上午又紧急开了个会，本来怕蔡程昱忙完了干等他，会议结束就没换衣服也没吃饭，拿着助理买的蛋糕就驱车赶往蔡程昱学校，结果没想到蔡程昱比他还晚。
蔡程昱小小的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到李向哲家的时候他们刚刚做好饭。
贾凡穿着小熊图案的家居服，李向哲和他同款，还带着一条粉红色的围裙，看起来可爱又好笑。
不过蔡程昱打心眼里羡慕，他上次给自己买了一个皮卡丘的睡衣，本来还想问龚子棋要不要穿情侣款，结果被那人一脸嫌弃的：“你几岁了”怼回了肚子里。
“成天嫌弃我幼稚，其实就你自己是老年人。”
蔡程昱暗自腹诽。
贾凡和蔡程昱其实也没见过几次，不过蔡程昱知道他是国内有名的歌剧家，也算是自己的前辈，所以一看到本人，就多少有点紧张。不过贾凡人很温柔，一开门就热情的抱了抱他，然后招呼李向哲从厨房出来。
“欢迎蔡蔡小朋友来做客~”
贾凡把他按到餐厅的椅子上，给他倒了一杯冰可乐。李向哲也从厨房出来，一手摘了围裙，一手把最后一道菜放在桌子上。
“哎？他能喝冰的吗？”
李向哲问的是龚子棋。
龚子棋把西服外套脱下来放到沙发上，看了一眼蔡程昱，小孩很乖的坐在那，冲着他傻乎乎的笑，脸颊上的痣都鲜活起来。
他指了指桌子：“你想喝吗？”
蔡程昱点点头。
龚子棋也点点头：“那喝吧，反正现在喝完回家就不能喝了知道吗？”
蔡程昱用力点头。
贾凡被他俩逗笑了，说子棋你怎么管小孩似的，比我家家教还严呢。
龚子棋也笑：
“他本来就是小孩，再说你喝冰咖啡的习惯现在不也改过来了吗？”
大家都是熟人，在一起吃饭的气氛也好，考虑到晚上龚子棋还要开车回去，四个人也就都没喝酒。只不过聊着聊着，话题不知道怎么着就转到了龚子棋初恋上。
提起这个李向哲就笑得不行，搂着贾凡说：
“凡你知道吗，龚子棋当年真是轰动全校，高一那年就追高三的学姐，那个学姐还是高三年级里最好看的，最重要的是，这小子他妈直接把人按在篮板底下亲了。后来还被老师找去谈话，你说牛不牛。”
贾凡被李向哲夸张的形容笑得前仰后合，龚子棋一边让他少放屁一边自己也跟着笑，说我当初那么纯洁的初恋回回让你当笑话讲。
只有蔡程昱，捧着已经消了泡的冰可乐，觉得索然无味。
从李向哲喝贾凡家离开时已经八点多了，蔡程昱坐在副驾驶盯着车窗外看，一直也没有说话。
龚子棋以为他累了，还想他先睡一会。
“到前面的公园麻烦停一下，我要下车。”
蔡程昱的声音有点闷，龚子棋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前面公园那里停车，我今晚回家住。”
一个急刹车，轮胎划过地面发出难听难过的摩擦声。
“蔡程昱”龚子棋看着他，表情有点阴沉。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说，我们可以沟通，别耍小孩子脾气行吗？”
“……”
蔡程昱的胸口起伏一下，又迅速回归平静。他解安全带，开车门，下车一气呵成，只留给龚子棋一个倔强的背影。
5.
故事怎样开始就怎样结束。
只是龚子棋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他还是要看着蔡程昱的背影先离开。
找到小孩的时候，那人正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仿佛时空交错，两个人的身份完美调换，只不过这次龚子棋手里没有一杯热可可。
叹了口气，龚子棋脱下自己的西服披在蔡程昱身上，然后轻轻抱住他的小朋友。
蔡程昱哭了，悄无声息的流着眼泪，一盏明晃晃的路灯悬挂在他们头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
“哭什么呀你说你。”龚子棋温柔的摸着怀里人的头发，语气有点无奈：
“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嗯？跟我说说呗？”
蔡程昱的眼泪打湿了龚子棋的衬衫，声音模糊不清的传出来：
“好多。”
“……”龚子棋被他一句好多逗笑，按着他的肩膀把人推开，然后蹲在他面前，自下而上的看蔡程昱的脸。
嗯，小孩真的哭惨了。
“你刚刚在车上太凶了。”蔡程昱哭得抽抽嗒嗒，眼睛鼻子全红了，眼睫毛都黏在一起，好不可怜。
“哪凶了？”龚子棋赶忙扯着自己嘴给蔡程昱做了个鬼脸：“这样行吗？”
“……”
蔡程昱被他逗得有了点笑意，但是很快又哭了。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你到底为什么选我啊？我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吗？还是只是因为我听话，不会给你惹麻烦而已？你一定很喜欢你的初恋对吧？提到她的时候你那么开心，可是和我在一起你总是在生气，你是不是早就厌烦我了？”
“我……”
龚子棋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都堵住，最后只能长叹了一口气。
蔡程昱：？
“你说你这脑袋里一天都在想什么啊？”
龚子棋捧住蔡程昱的脸，温柔的给他擦了擦眼泪。
“蔡程昱，我比你大了整整七岁，你知道七岁对于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是什么概念吗？就是我的人生已经不能再走回头路了，而你却还有无数的可能。”
“……”
蔡程昱看着他，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
“我喜欢你这件事有这么不明显吗？我还以为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蔡程昱我就说你傻你还不信，结婚这么大的事，我会随随便便找一个人应付？”
“……”
“你还怪我总生气？你怎么不想想我是为什么生气呢？不吃早饭，喝冰可乐，考试前通宵，生病了也不告诉我，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你不生气？”
“……”
“再说我前女友的事都过去十多年了，我现在连她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要真说起来，她孩子现在都应该上小学了，李向哲就是为了拿这个事笑话我，你怎么也当真呢？”
“……”
“行啦。”龚子棋站起来，重新把人搂到自己怀里，又弯腰亲了亲蔡程昱的头顶，小声说：
“我对你是一见钟情，所以想方设法的把你留在我身边，我们之间明明是我担心你被别人抢走比较多，你怎么比我还委屈呢？哎，我的小朋友，非让我一个快三十的人说这么肉麻的话。”
“可我是真的很爱你。”
“……”
感觉到贴在自己腹肌上的衬衫一片濡湿，龚子棋抬头看看星空，无奈的笑了。
6.
第二天蔡程昱乐团里的人都收到了一包糖。
师兄看着包装纸上的两个卡通小人，满脸问号的挠了挠头。
“这上面的人我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老师走过来笑呵呵的敲了敲他的头：
“吃人家喜糖还这么多话！”
一旁的蔡程昱又红了脸。
【完】
恭喜你看完了8k字！棋昱有敲日玻璃声老师了不起（开玩笑哈哈哈哈）
最近好忙好忙，同时又开了好几个坑填不上，下次什么时候更新难说，我们有缘再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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